压抑的废料像是在垃圾填埋场里被重逾千斤的机器挤压,深深地埋在了地下,依靠着时间腐烂,依靠着细菌分解。
却突然,有一天被挖掘,林烝告诉他“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”
,桑野有一种被拿捏的紧张和不安,又有一种终于解脱的痛快。
重见天日。
桑野想:反正你都知道了,知道得更多也没有什么所谓,总归有一天我要走的。
倾吐之后像被呕干净了的胃袋,除了恶心之外还有一种终于能呼吸放松的困倦。
桑野是自私的,他明明只是为了疏导自己的负面情绪,却要用话术骗林烝说:“这是我的真心话,因为爱你才和你讲的,以前从未和别人讲过。”
他手上的烟只抽了贪婪·桑秦给自己加的戏十分荒诞,他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,从秋天跨到冬天。
寒流侵袭,从沿海城市一直影响到内陆,全市降温,风景更加萧瑟。
桑野穿着件白色的毛衣,绒绒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十分温顺乖巧,让人想上前摸上两把。
他最喜欢林烝的书房,贯穿两层楼的书架和书架上做旧的古铜色装饰让它看起来沉稳、安静,流露着某种神秘气息。
如果把都柏林圣三一学院的图书馆比作一块醇香的咖啡蛋糕,林烝的书房就像是从咖啡蛋糕中挖出的一小角,纤拉出的巧克力酱既细且稠,拉花落成一个个铅字,嵌白巧克力做成的纸张上,随着桑野手指的翻动,一页一页地被品尝,被他优雅又性感地舔舐,一点点吃进肚子里去。
楼上传来轻盈的琴声,三楼是林烝的琴房,羊绒地毯上是一架披着黑色燕尾服的钢琴,林烝不和桑野在一起时总是沉默的,他眼睛里没什么波澜,桑野经常笑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ai,可每当桑野口吐惊人骚话发表乱七八糟的狂言妄语的时候,林烝的眼睛里才泛起笑来。
桑野这人总是活泛的。
就像现在,桑野听见林烝的琴声,那轻盈的音符重复又重复,好像只是孩童的练习,桑野却知道那是林烝在想他。
宗次郎的陶笛曲いつも何度でも(永远同在),琴声原本与陶笛相和,这会儿失去陶笛的主旋律,显得孤单枯索,这是一个邀请。
桑野从书中世界抬起头来,好笑地挂起嘴角,润了润嘴唇,吹起口哨来。
林烝的琴声微微一顿,不自觉地也带上笑容,随即抬手加入主旋律,把他们的合作丰富起来。
悠哉的调子飘到屋外寒气愈重的风里去,几棵落叶乔木光秃秃的树枝挂住了它们,哨声便随着枯枝一转,继而奔向更远更自由的地方。
桑野把书架在肩膀上,吊儿郎当地往三楼去,口哨声便越来越近,直到桑野走到林烝身边,二指碰在他的手背上。
冬天太干燥,室内开了空调更加干燥,桑野的嘴唇发涩,碰上林烝的同时自己也吹走了调,林烝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琴声和哨音自然是都停了。
他的手还落在钢琴上,林烝的手很好看,也很灵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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